经济学人:
去年,美国的预算赤字占GDP的7% 。这一数字可能很快就会更高。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提出的“一揽子美好法案”(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目前正在国会审议,该法案永久延长了2017年推出的减税措施,为餐饮业从业人员和老年人提供更多福利,并增加了对贫困儿童的补助。这项拟议的法案相当于未来十年额外借款数万亿美元。
特朗普的表演天赋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但美国并非孤例。所有富裕国家的政府都在日益挥霍无度(见图1)。今年,法国的赤字将达到GDP的6% ;英国的赤字仅略小一些。德国政府的借款额将相当于GDP的3% 。加拿大的预算收支也陷入赤字。路易十四时期的官僚让-巴蒂斯特·科尔伯特(Jean-Baptiste Colbert)曾说过,税收政策的本质是“用最少的嘶嘶声从鹅身上拔掉尽可能多的羽毛”。如今的政府不会拔鹅毛。就像鹅肝酱生产商一样,他们会给鹅填馅。

各国政府长期存在赤字。鹅肝酱之乡法国自1974年以来就从未出现过盈余。如果经济增长速度快于债务积累速度,政府就可以同时借钱和减少债务。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是前所未有的。如果经济陷入衰退,赤字水平并不罕见。事实上,富裕国家的GDP正在稳步增长。失业率接近历史最低水平。企业利润增长稳健。与此同时,借贷成本却大幅上升。按GDP加权,富裕国家政府的平均借款期限为10年,年利率为3.7%,高于新冠疫情期间的1%。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教科书至少会建议削减赤字。如今的政府更愿意加倍努力。许多政府承诺增加国防开支。虽然这或许不可避免,但其他决策并非如此。在日本,各政党在参议院选举前提供财政优惠,从现金补贴到削减消费税,不一而足。英国政府最近取消了几个月前刚刚实施的节流措施,恢复向老年人发放能源补贴。韩国正在削减遗产税。澳大利亚正在削减所得税。
就连曾经谨慎的国家也纷纷效仿。德国政府计划借款8000亿欧元(9400亿美元),用于投资国防和基础设施。“以德国的标准来看,这确实是一项‘不惜一切代价’的财政政策,”德意志银行分析师表示。疫情前拥有巨额预算盈余的瑞士,如今却只剩下少量盈余。明年,该国将开始发放第13个月的国家养老金。在莱茵河畔享用迟到午餐的银发老人似乎并非生活在贫困线上。然而,如今每个人都能得到救济。
政府为何如此挥霍无度?疫情期间,政客们养成了救助企业和家庭的习惯。高通胀刺激了人们要求拨款以缓解“生活成本危机”。如今,许多在任者希望通过挥霍金钱来抵御民粹主义者。每当一位政客提出削减开支,24小时新闻和社交媒体就会让每个人都听到一个悲惨的故事。财政责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有害。
直到最近,政府实施宽松的财政政策仍是轻而易举的事。2021-23年,名义GDP增长相当快,通胀率高企,利率低迷。在这种情况下,发达国家政府平均可以维持相当大的基本赤字(即利息支付前的赤字),同时仍能削减债务负担。一些国家,例如日本,即使基本赤字占GDP的12%,也能降低债务与GDP之比。因此,如今三分之二的发达国家政府的债务负担比五年前有所减少。日本的债务与GDP之比下降了24个百分点。希腊的债务与GDP之比下降了68个百分点。
如今,经济增长和通胀都在下降,利率却在上升。我们估算,富裕国家要想削减债务,就必须平衡其基本预算。对一些国家而言,财政计算方法已发生根本性改变。意大利削减债务的基本预算盈余已从2023年占GDP 3.1%的赤字转变为占GDP 1.3%的盈余。意大利正在缩减预算赤字,但幅度还不够。由于许多其他国家的政府在削减赤字方面进展甚微,加之贸易战可能导致经济增长放缓,富裕国家的公共债务很可能开始上升(见图2)。

这时机不对。几十年来,人口统计学家们一直认为,2020年代中期,婴儿潮一代将开始大批退休,这将导致医疗保健和养老金需求激增。2015年,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一家监督机构)表示,即使在良好的经济环境下,现在也是政府难以避免债务累积的关键时刻。
因此,人口紧缩和挥霍无度的财政政策即将以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作用。没有人能够预测投资者是否会、以及何时会失去耐心,从而迫使利率大幅上升。然而,债务狂潮必须有个限度。正如任何鹅肝酱爱好者都知道的那样,即使是最贪吃的鹅,喂得过饱也会导致它的肝脏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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