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
当 OpenAI 于 2022 年推出 ChatGPT 时,人们立刻就能感受到人工智能领域的巨大进步。毕竟,我们都会说一门语言,并且能够欣赏聊天机器人如何以流畅、接近人类的方式回答问题。从那时起,人工智能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我们中的许多人——让我委婉地说——太过幼稚,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教授马克斯·泰格马克表示,我们获取专业知识的能力有限,这让我们更难意识到技术进步令人不安的速度。大多数人并非数学高手,可能不知道,就在过去几年里,人工智能的掌握程度已经从高中代数水平发展到忍者级别的微积分。同样,世界上的音乐大师相对较少,但人工智能最近却变得擅长阅读乐谱、理解乐理,甚至创作主流音乐。“很多人低估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多少事情,”泰格马克说。“现在事情发展得非常快。”
旧金山目前仍是人工智能运动的中心,人们可以从一波波新的计算机学习方法、聊天机器人功能和播客热词中追踪这些进步。今年2月,OpenAI发布了一款名为“深度研究” (Deep Research)的工具,其功能类似于一位足智多谋的同事,通过挖掘网络事实、整合信息并生成图表报告来回答深入的疑问。另一项重大进展是,OpenAI和Anthropic(由首席执行官达里奥·阿莫迪(Dario Amodei)和一群前OpenAI工程师共同创立)都开发了工具,让用户可以控制聊天机器人是否进行“推理”:用户可以控制聊天机器人对某个问题进行长时间的思考,以得出更准确或更全面的答案。

另一个流行的趋势是所谓的“代理人工智能”(agentic AI),即理论上可以无需用户监督就能执行任务的自主程序,例如发送电子邮件或预订餐厅。科技界人士也在热议“氛围编码”(vibecoding)——这并非西海岸一种新的冥想练习,而是一种提出通用想法,并让微软公司的 GitHub Copilot 或初创公司Anysphere Inc. 开发的 Cursor等 热门编码助手进行演绎的艺术。
随着开发者们兴高采烈地编写代码,硅谷的氛围也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就在一年前,人工智能的突破通常伴随着皱眉和焦虑,因为科技和政治领袖们担心其安全隐患。这种情况在二月份左右发生了改变,当时美国副总统J.D.万斯在巴黎举行的一场旨在减轻人工智能危害的全球峰会上发表讲话,强烈反对任何可能阻碍进步的监管。“我今天早上来这里不是为了谈论人工智能安全,”他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谈论人工智能的机遇。”
万斯和特朗普总统上任后,彻底粉碎了政府出台新规减缓人工智能发展速度的任何希望。特朗普上任第三天就撤销了前任拜登的一项行政命令,该命令制定了人工智能安全标准,并要求科技公司提交新产品的安全报告。与此同时,人工智能初创企业对监管的呼声有所减弱。2023 年,OpenAI 首席执行官 萨姆·奥尔特曼 告诉国会,人工智能失控伤害人类的可能性是他“最担心的领域”之一,公司应该获得政府许可才能运营新模式。今年 4 月,在温哥华举行的 TED 大会上,他表示自己不再支持这种做法,因为他“对政府的运作方式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硅谷,科技公司及其领导者为了迎合不断变化的政治风向而扭曲其意识形态的情况并不少见。然而,过去几个月这种激烈的形势令人震惊。许多科技公司已经不再强调关乎生存的人工智能安全问题,裁减了专注于该问题(以及多样性、可持续性和拜登时代的其他优先事项)的员工,并且不再为与国内外军队做生意而感到愧疚,回避了员工对将致命武器交到人工智能手中的担忧。斯坦福大学政治学教授、以人为本人工智能研究所高级研究员Rob Reich表示,“人们开始明确谈论美国的优势。人工智能安全和主权是当今的口号,构建强大人工智能系统的地缘政治影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如果说特朗普的政策是导致这一变化的一个原因,那么另一个原因则是 DeepSeek 及其才华横溢、神秘莫测的首席执行官梁文峰的崛起。今年1月,这家中国人工智能初创公司在美国发布了其R1型号,分析师们对这家公司的产品品质赞叹不已,尽管该公司的融资额远低于美国竞争对手,而且据称其数据中心使用的英伟达芯片性能也远逊于美国竞争对手。DeepSeek的聊天机器人一跃成为应用商店排行榜的榜首,而美国科技股则迅速暴跌,原因是人们认为这家新贵公司找到了一种更有效的方式来利用人工智能的优势。
此后,风波逐渐平息,但特朗普进一步限制了美国向中国出售强大的人工智能芯片。如今,硅谷正以紧迫感关注着DeepSeek及其中国同行。“每个人都必须认真思考,如果我们放弃领导地位,将会面临什么风险,”人工智能教育项目首席执行官亚历克斯·科特兰(Alex Kotran)说道。
然而,输给中国并不是唯一潜在的缺点。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在网络上变得如此普遍,它可能很快就会使 网络失去任何实用价值,而五角大楼正在使用机器学习来加速人类与 外星生命的可能接触。希望他们喜欢我们。这种地缘政治竞赛也没有平息人们对经济损失和失业的普遍担忧。仅举一个领域:计算机编程。Alphabet Inc.首席执行官Sundar Pichai在 4 月份的收益电话会议上表示,人工智能现在为该公司的产品生成了“超过 30%”的新代码。创业项目 Y Combinator 的首席执行官Garry Tan在播客中表示,在他冬季项目中四分之一的创业公司中,95% 的代码都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
麻省理工学院的泰格马克同时也是人工智能安全倡导组织未来生命研究所的主席,他坚信人类的自我保护本能最终会发挥作用,并从中找到了慰藉:支持人工智能的商业领袖和政客“不希望有人制造出推翻政府的人工智能,就像他们不希望钚合法化一样。” 不过,他仍然担心,人工智能发展的不可阻挡的加速发生在地球上大多数人的可见范围之外,它可能产生超出我们目前想象的经济和社会后果。“这听起来像科幻小说,”泰格马克说,“但我要提醒你,就在几年前,ChatGPT 听起来也像科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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