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印有二战口号“口风不严，船沉于水”的海报长期挂在简街集团的办公室里，毫不掩饰地提醒员工，这家华尔街最赚钱的公司之一非常重视保密性。
如今，这家拥有 25 年历史的贸易巨头正受到全球关注。
这是一家私人控股的公司，行事极其隐秘，甚至不公开高层领导的身份。一位员工曾试图找到管理合伙人的邮件列表，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他得知简街公司不希望这类信息流传，即使是公司员工也不想知道。
本月，印度一家监管机构突然宣布，将扣押该公司5.64亿美元的收益，这笔收益来自简·斯特里特（Jane Street）曾称其最赚钱的交易策略，这为了解该公司打开了一扇窗户。监管机构不仅概述了股票和衍生品购买的运作方式，还发布了可下载的图表，这些图表可以缩放到投影仪屏幕的大小，并保持完美对焦。突然之间，全世界可以一点一点地了解这些利润丰厚的交易，例如2024年1月的一个持续6小时的交易，创造了超过8000万美元的利润。
此后几天，竞争对手和其他金融专业人士一直在仔细研究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长达105页的指令和数据。他们交换了简街私下发行的债券招股说明书中的见解和数据，试图分析印度事件对该公司其余205亿美元年度交易收入的影响，这些收入现已超过美国银行和花旗集团。竞争对手表示，他们一直在试图弄清楚简街是如何如此迅速地超越他们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从交易实践到领导结构，甚至对神秘编程语言的痴迷——Jane Street 的运营方式与大多数其他华尔街巨头不同。
“人们坐在那里对整个事情进行逆向工程，”规模较小的交易公司 Select Vantage 的首席执行官丹尼尔·施莱普费尔 (Daniel Schlaepfer) 表示。“这几乎就像是在接受 Jane Street 所做的事情的专业辅导。”
纽约 Jane Street 的代表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
该公司在高风险的做市领域竞争——帮助机构和其他投资者买卖证券。接近该公司的人士表示，该公司与其他已发展成为主要参与者的高频交易公司以及曾经主导该业务的投资银行相比，脱颖而出。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大型银行一直试图通过层层套期保值来中和风险敞口，以满足监管机构的要求。出售大量股票的银行可能会将这项工作委托给财团，以限制其承担的风险。
据前员工和其他接近该公司人士透露，Jane Street 的风险偏好通常更高。该公司愿意逐步调整仓位，包括大宗股票，即使是在新兴市场 ETF 等利基市场。虽然这可能会使其在价格波动时面临风险，但该公司依靠其系统和全球员工快速响应。为了应对最坏的情况，该公司还会对冲市场崩盘的风险。
施莱普弗说：“如果你每年赚 200 亿美元，那么不承担风险是不行的。”
根据债券招股说明书，Jane Street 能够承受风险，部分原因在于其近年来迅速积累了 416 亿美元的资本及其他支持。截至 12 月底，其中 219 亿美元用于满足保证金要求，剩余 197 亿美元则计入超额资本。
Jane Street在招股说明书中写道：“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动用全部交易资本。”该公司表示，其持有的现金不仅超过了满足大宗经纪业务要求所需的金额，而且截至去年年底，其“流动性缓冲”还占总交易资本的约15%。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这一比例此后已升至20%以上。
如此强大的火力使得去年交易收入猛增 94%，净收入达到创纪录的 130 亿美元，是肯·格里芬 (Ken Griffin) 的 Citadel Securities 创造的 42 亿美元利润的三倍多。
但“他们承担的风险比 Citadel Securities 要大得多，”专注于波动性的对冲基金 QVR Advisors 的执行合伙人Benn Eifert表示。
做市资本增长
Jane Street 的资本已从主要由股权构成演变为由债务构成。
资料来源：Jane Street 债务文件
据研究过该监管机构命令的市场参与者称，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列出的交易也很不寻常。
做市商通常根据客户的兴趣交易期权，希望利用价格差异获利，然后通过买入或卖空标的股票来对冲这些风险。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命令显示，Jane Street 的交易是同时进行的，而且——用印度监管机构的话来说——“规模明显较大且激进”。
Jane Street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从印度获利超过40亿美元，该公司称监管机构的结论“从根本上是错误的”，并誓言要反驳这些指控。该公司在一份备忘录中告诉员工：“我们以最强烈的措辞拒绝接受该命令的前提和实质内容。”
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该公司创造的财富。
“你的薪水是多少？”
在谷歌搜索 Jane Street 的名字时，顶部会出现“人们还会问”的问题，这充分体现了华尔街对这家公司的痴迷。这些问题通常是“你在 Jane Street 的薪水是多少？”的变体。
根据一份债券招股说明书，该公司去年在薪酬和福利方面共花费了41亿美元，相当于平均每位员工约140万美元。虽然实际支出取决于员工的职责和绩效，但这几乎是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 Inc.)正常水平的四倍。
除此之外，招股说明书显示，Jane Street去年向股东派发了42亿美元的红利。该公司表示，截至3月31日，其共有38名股东。
该公司从相对平凡的起点走向了如今的高度。
Jane Street 由马克·格斯坦 (Marc Gerstein)、罗布·格拉尼埃里 (Rob Granieri)、迈克尔·詹金斯 (Michael Jenkins) 和蒂姆·雷诺兹 (Tim Reynolds) 于 2000 年创立，他们都是另一家神秘交易公司 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 的前员工。他们最初交易的是 ADR，后来扩展到在美国证券交易所 (ASE) 交易交易所交易基金 (ETF)。如今，Jane Street 是少数能够与发行 ETF 的公司合作，发行 ETF 新股的公司之一。
最终，该公司扩展到零售做市业务，并利用其不断增长的经验来交易和定价非流动性工具。随着投资银行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退出风险投资领域，Jane Street的增长呈几何级数增长。其做市和其他交易业务如今规模庞大，以至于其在债券文件中列出的竞争对手都是业内知名企业：Citadel Securities、Susquehanna、Virtu Financial Inc. 和 DRW Holdings，以及银行、经纪自营商和对冲基金。
彭博行业研究的拉里·塔布表示：“他们从七八年前的默默无闻一跃成为如今排名前三四的零售做市商之一。” 他说：“这说明他们拥有一套评估这些非流动性工具的良好方法”，并且拥有良好的风险管理能力。
另一方面，信用评级机构标普全球评级的分析师认为，Jane Street 的快速崛起值得谨慎。他们在本周的一份报告中写道：“该公司对增长的关注最近以更快的速度增加了风险，”并指出该公司“交易活动的大幅扩张”。
Jane Street 的管理层级通常由首席执行官领导，而是由几十位高管集体管理，他们通常避免接受采访和演讲，以免显得权力更大。许多华尔街公司通过招收应届大学毕业生参加入门级培训项目或挖走竞争对手的顶尖人才来吸引人才，而 Jane Street 也以招募热爱解谜的数学家而闻名。
该公司在技术开发方面投入巨资，该部门员工人数占总员工人数的三分之一以上。其中大部分技术都基于一种鲜为人知的编程语言OCaml，这使得其程序员大军更难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截至去年12月底，该公司拥有2960名员工，员工流失率一直保持在较低水平——过去两年约为6%。
经验丰富的交易员表示，他们只专注于自己部门的工作，通常很少与团队联系，也无法每天了解其他团队的工作情况。他们表示，在团队内部，协作是关键，因为战略决策是通过共识做出的。
但在整个公司范围内，该公司的交易管理如同一本大账簿，在全球范围内增加和管理集体风险。这比各部门各自抵消风险更经济。它也不同于许多多策略对冲基金，后者将交易员“分组”，并分别计算他们的盈亏。
资助政变
几年前，一群由萨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领导的年轻校友离开Jane Street，并成立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加密货币交易帝国FTX，这标志着Jane Street的神秘面纱开始瓦解。然而，这家公司却在2022年轰然倒塌，颠覆了其他数字资产企业，甚至一些服务于该行业的银行。关于他这个多姿多彩的团队如何在Jane Street起步的幕后故事，很快就引发了人们的遐想。
与此同时，Jane Street 越来越多地利用债券市场来获取更多融资，这要求它向贷方发送私人季度收益快照，向市场透露有关其飙升的收入和资产负债表的信息。
随后在六月中旬，其唯一还在世的创始人格拉尼耶里的业余活动引起了华尔街留言板的关注，他公开承认，他向人道主义活动家提供了数百万美元，而这些活动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据称试图用这笔钱购买 AK-47 和导弹，以在南苏丹发动政变。
但对其保密性的最大打击发生在去年，当时简街公司起诉了两名罕见的叛逃者，声称他们携带着一项“极其宝贵”的交易策略前往千禧年管理公司。在一次听证会上，有消息称该策略涉及印度的期权，仅在2023年就为简街公司带来了10亿美元的利润。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命令表明，这一披露促使其对该公司的交易情况展开调查。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随着印度期权交易量的减少，Jane Street 今年在印度的期权交易利润也随之下降。
不过，据资深市场人士称，其他司法管辖区的监管机构几乎肯定会审查该公司及其竞争对手是否在当地交易所进行类似交易。Select Vantage 的施莱普弗回忆说，他所在的公司在未经通知的情况下被暂时禁止进入某个市场后，在其他方面收到了更多问询。
“毫无疑问，他们会在印度以外的地方受到质疑，”他说。“监管机构最不想做的就是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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