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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学为何如此容易受到政府威胁

 彭博:

随着唐纳德·特朗普政府对全美顶尖高校大刀阔斧的改革,美国高等教育正面临其历史上最严重的危机。在早期的麦卡锡主义等政治压迫时期,学术界的主要受害者往往是那些政治活动触怒当权者的教授们的职业生涯。那些解雇并列入黑名单的高校在这场政治迫害中基本安然无恙。如今,整个学术界 成了 目标特朗普甚至挥舞着政府最有力的武器,威胁要撤回对整个学术界的联邦资助。

没有哪所学校能够幸免。从社区学院和营利性院校,到常春藤盟校和十大联盟,华盛顿资金的流失将对大多数学院和大学造成重创或严重损害。如果没有这些资金——主要用于科学研究和学生资助——高等教育不太可能以目前的形式生存下去。即使是(MAGA)运动的其他武器,例如禁止外国学生入学撤销认证,也会带来经济后果。

这既体现了特朗普政府旨在彻底清除美国自由民主残余的更广泛目标,也体现了美国大学自身的演变。自20世纪中叶以来,山姆大叔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影响力已大幅扩张,学术界也经历了诸多变革,如今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受到特朗普经济制裁的冲击。

现代大学


起初,联邦政府对美国早期的大学保持着疏离感——这些大学大多是小型宗教机构,为殖民地和新共和国培养牧师和青年精英。华盛顿特区首次涉足高等教育领域是1862年的《莫里尔法案》。该法案将一块联邦土地授予各州,并将出售所得用于建立一所提供“农业和机械技术”课程以及军事训练的大学。

随着19世纪末美国工业化进程的推进,现代大学应运而生。其使命完全世俗化,除了以文科本科教育为核心,它还强调科学研究、专业学术和研究生教育。其中一些大学脱胎于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等既有院校,而另一些大学,例如斯坦福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芝加哥大学,则是镀金时代由私人财富创立的全新大学。


正是战争首次将联邦政府带入校园。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军方招募大学科学家制造武器。它还将500多所学术机构改建为军官和技术人员的培训中心。停战后,大学恢复了战前的地位,成为特权青年和雄心勃勃的地方精英的避风港,而高中则成为社会流动的主要教育途径,私人基金会则为学术科学家提供所需的任何外部资金。大萧条时期,国家青年管理局确实向失业大学生提供了勤工俭学补助金,但这项史无前例的经济援助的扩大被视为一项临时福利措施,而非一项教育计划。

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使这笔资金永久化。主要的战时合同落到了美国顶尖的研究型大学手中,为国防相关的“大科学”奠定了雏形,这种“大科学”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在美国校园里蓬勃发展。最大的两个合同分别授予了加州大学(曼哈顿计划)和麻省理工学院(雷达发明),而其他数十所院校也分享了这笔资金。化学家和物理学家获得了大部分的资助,但政府也为各种战时机构招募了经济学家、历史学家和其他社会科学家,其中包括后来成为中央情报局前身的情报机构特别服务办公室。

战后,联邦政府继续以多种形式资助高等教育。《退伍军人权利法案》为退伍军人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使此前被排除在外的中产阶级和工薪阶层学生也能接受高等教育。冷战升温后,来自军队和原子能委员会的研究经费有所增加,国防部在朝鲜战争期间也增加了支出。

1957年,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这似乎暴露了美国在科技领域落后于冷战时期的对手。美国高等教育所谓的失败一时之间成了热门话题。

曼哈顿计划化学家格伦·西博格坚称,学术科学“对国家福祉至关重要,因此不可避免地是联邦政府的责任”。国会迅速通过了1958年的《国防教育法案》,该法案为大学生提供研究生奖学金和贷款,并加强了区域研究和关键语言项目。

得益于苏联人造卫星的发射,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一位学者将这段时期称为“学术科学的新黄金时代”,其光芒也延伸到了高等教育的其他领域。当时,作为公立高等教育主要资助方的各州加大了对高等教育的支持力度。入学人数翻了一番甚至两倍。新校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老校区也不断扩建和升级。与此同时, 约翰·F·肯尼迪总统的“新边疆”计划和林登·约翰逊的“伟大社会”计划,为顶尖科学家和其他学者带来了名望,甚至带来了一些权力。联邦政府的资金也源源不断地涌入。1958年,华盛顿州在校园研究上的支出为4.56亿美元;1964年,这一数字达到了12.8亿美元。

联邦政府的慷慨资助大部分流向了国防相关项目,这些项目不仅催生了那个时代的主要科技突破,还将研发这些技术的大学转变为世界级研究中心和地方经济增长点。例如,斯坦福大学精明的教务长弗雷德里克·特曼(Frederick Terman)通过开发一个与国防部冷战时期电子学场景完全契合的工程专业,将斯坦福大学从一所加州花花公子聚集的学校,变成了硅谷的缔造者。

但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学术科学的光环开始褪色。约翰逊总统推崇的民粹主义思潮对学院所谓的精英主义提出了质疑,并抑制了人们对那些似乎没有具体回报的研究的早期热情。尽管学术科学的经费持续增加,但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与此同时,随着越南战争的加剧,反战学生和教授试图将军事项目从学校中驱逐出去。

不少管理人员接受了这些要求,他们意识到将国防相关研究留在校园里得不偿失。军方也同意了。但那时,五角大楼已经开始远离基础科学了。它发现,资助学术科学家的“纯”研究既不能满足其需求,也无法满足企业部门政治立场相对稳定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应用研究。1969年,国会禁止国防部拨款用于不具有军事应用价值的研究。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承担了部分责任。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也承担了同样的责任——最终其影响更为深远。

科学学校


1953年,弗朗西斯·克里克和詹姆斯·沃森发现了DNA结构,从此改变了科学界。理论物理学在20世纪上半叶催生了开创性的研究,而分子生物学则在下半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结果,政府用于尖端科学的大部分资金都来自像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这样的机构,而不是五角大楼。这些资金主要流向了医学院,这使得研究型大学的福祉与那些医疗相关使命远远超出传统高等教育范畴的机构的命运紧密相连。然而,支持医学并非难事。事实上,NIH非常受欢迎,以至于国会经常拨给其受资助机构的资金超过其要求。

20世纪60年代,联邦政府为大学和学院提供的其他类型的资助有所增加,其中包括各种旨在响应当时社会运动的项目,即向学生提供经济援助。这些项目被吹捧为创造社会流动性,却将对高等教育的重视转移了人们对日益不平等的社会中实际经济问题的关注。这还会给大学带来不切实际的解决这些问题的责任。尽管如此,政府对学生的经济援助确实帮助许多人改善了生活,无论是通过1965年《高等教育法》授权的佩尔助学金,还是向中产阶级和工薪阶层提供的补贴贷款。

学术界的黄金时代在20世纪70年代终结,当时美国——二战以来首次面临外国经济竞争——陷入了通货膨胀引发的危机,同时政府支出也遭遇打击。公众对20世纪60年代的校园骚乱表示不满,并撤回了此前对学术界的慷慨支持。国会试图收回对学生反抗者的联邦奖学金,而像罗纳德·里根这样的政客则通过反对其所属大学的竞选活动获得了选举金。

最有害的是,传统上一直是公立学院和大学(这些学院和大学承担了全国80%的学生)主要财政支持者的州立法机构大幅削减了拨款。从那时起,紧缩政策的威胁与一群右翼百万富翁和理论家一起,对学术界虎视眈眈,他们发动了一场资金雄厚、持续数十年的运动,旨在破坏学术知识的权威性。

为了应对这些新的财政限制,学术管理人员竭尽所能地寻求各种收入来源。他们激烈地竞争联邦研究经费以及华尔街和硅谷新晋百万富翁的捐款。但最重要的是,学生才是大多数院校得以维持运转的关键。从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学费的涨幅是家庭收入的10倍。资助这些院校的联邦贷款也随之增长,并造成了1.8万亿美元的债务负担,如今,这些债务困扰着一代又一代大学生和毕业生的未来,甚至让其他人甚至对获得学位都望而却步。

无知的强加


如今,这位白宫霸道总裁似乎一心要摧毁美国摇摇欲坠的高等教育体系,而政府与大学之间错综复杂的财务关联很可能注定他的成功。大幅削减研究经费——就像特朗普取消了哥伦比亚大学4亿美元的拨款和合同那样——以及缩减或取消学生助学金和贷款,将使高等教育的效率降低,入学门槛也随之降低。即使是白宫在看似与资金无关的高等教育领域采取的打压措施,也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以认证为例,这是一个官僚程序,要求每所高等教育机构每10年评估一次其运营情况,以确保其符合学生贷款资格。特朗普正在考虑将政治标准强加于认证程序,这可能会摧毁任何残留的民主教育和为公共利益服务的痕迹。同样,由于许多大学依赖于能够支付全额学费的富裕外国学生,美国国务院威胁扣留他们的签证也可能使这些机构破产。

如果学术界像往常一样,顺从政府对意识形态一致性的要求,我们或许也会看到知识活力的丧失。高校将在职业主义中寻求安全感,放弃滋养充满活力和责任感的公共领域的创新和批判性思维。如果我们不抵制无知的强加,我们的国家很可能会沦为威权主义的牺牲品,用我们亲爱的领导人的话来说,这将是“你们从未见过的”。

作者:艾伦·施雷克是一位美国历史学家和作家,著有关于麦卡锡主义和美国高等教育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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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SJ: 美国总统特朗普(Trump)周一重新点燃了他的全球贸易战,再次威胁要对贸易伙伴征收惩罚性关税,同时宣布将谈判期限延长三周以进行协议谈判。 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延长了他所谓的对等关税的生效日期,此前的暂停期原定于周三凌晨12:01到期。此外,特朗普还致函一些国家,大体说明了在这些国家最迟8月1日不能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的情况下将需要缴纳的关税税率。 “本届政府——总统和他的贸易团队——希望为美国人民和美国工人争取到最好的协议,”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说,她还表示,推迟最后期限符合美国的“最佳利益”。 到周一下午,特朗普在他的Truth Social平台上发布了致日本、韩国、马来西亚等国领导人的信函,通知他们8月1日这一最后期限。特朗普总共向14个国家发出了信函。莱维特此前曾表示,将有略微超过十二个国家收到信函,但没有具体说明这些国家是如何选择的。有超过80个国家受到4月2日首次宣布的“解放日”(Liberation Day)关税的影响。 “请理解,这些关税是必要的,是为了纠正日本多年来的关税、非关税政策和贸易壁垒,这些政策和壁垒对美国造成了不可持续的贸易逆差,”特朗普在致日本首相石破茂(Shigeru Ishiba)的信中写道。“这种逆差对我们的经济,乃至我们的国家安全,都是一个重大威胁!” 总统特朗普于周一下午发布了致日本、韩国、马来西亚等国领导人有关新关税的信函。 PHOTO: 图片来源:MARIO TAMA/GETTY IMAGES 致其他国家的信函内容几乎完全相同,只是税率因国家而异,从25%到40%不等。这些税率普遍与4月份设定的初步对等税率密切相关,不过有些略有不同(日本新的25%税率比4月份设定的24%税率高出一个百分点)。 周一晚些时候,特朗普公布了他将向突尼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柬埔寨、泰国和塞尔维亚领导人发出的信件,通知他们在不能与特朗普政府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要在8月1日支付的关税税率。 根据Truth Social上的帖子,特朗普在信中说,他将把突尼斯的关税定为25%,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关税定为30%,印度尼西亚为32%,孟加拉国和塞尔维亚为35%,柬埔寨和泰国为36%。 在强调贸易问题之前,特朗普在过去两周取得了重大胜利,包括签署了他的税收和国内政策大型...

wsj:美国人的汽车情结正在消失

 WSJ: 我是写车评的,但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亲密关系协调师。五分之四的美国家庭依赖汽车来通勤、接送孩子和出行。据美国汽车协会(AAA)称,普通驾车者每天与爱车共处约一小时——比许多人与家人面对面的时间还要长。良好关系的前提是双方的般配。 但美国人对汽车的爱恋之情最近越来越淡。事实上,他们已经走到了摔盘子的阶段。自2016年以来,轻型汽车销量每年减少约170万辆,这反映出,许多比较年轻的消费者放弃了当车主的乐趣。更有数百万人仍然困在与虐心老旧汽车的有毒关系之中。根据标准普尔全球(S&P Global)的数据,目前在道路上跑的乘用车平均车龄为14.5年。 吵架的原因大都关乎金钱。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U.S. 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数据,2024年,养一辆汽车的总费用平均高达12,296美元,简直贵得吓人,较十年前上涨了30%左右。汽车服务和技术提供商Cox Automotive的最新数据显示,新车价格也在不断上涨——平均价格现在达到48,883美元。由于新车价格劝退了中等收入买家,二手车需求走强,目前的均价达到25,500美元左右。 去吧,摔盘子吧,你可能会觉得好受些。 汽车保险是主要压力来源之一。律商联讯风险信息公司(Lexis-Nexis Risk Solutions)的年度报告显示,平均保费继2023年飙升15%之后,2024年进一步上涨了10%。根据金融信息和服务公司Bankrate的数据,全险保费目前平均为每年2,680美元,较2024年6月上涨12%。 汽车价值缩水也是难言之隐。2024年,美国汽车协会估计,新车购入后头五年平均每年贬值4,680美元,简直让人想哭。汽车信息服务公司Edmunds报告称,在2024年最后一个季度,每四名消费者就有一名面临“车贷倒挂”——也就是说,他们所欠的贷款高于汽车的市值。 私人交通费用的飙升带来沉重的经济压力。成千上万的家庭面临被迫放弃汽车、实际上沦为二等公民的风险。我们该对被开车上班给弄得倾家荡产的一代人说什么?让他们去搭美国新造的漂亮火车吗? 亲爱的,这不仅仅事关金钱,还事关信任。让人心生疑虑的首先是新车越来越复杂的构造:涡轮增压混动和插电式混动动力总成,基于屏幕的显示和控制系统,还有高级安全系统。只要是拥有过笔记本电脑的人,都有理由质疑这些技术的“保质期”。 过高...

不要通过后视镜进行投资

 经济学人: 在一个更可预测的世界里,股票定价将易如反掌。股票赋予持有者获取一系列现金流(如股息和盈利)的权利。投资者只需预测各项现金流的未来价值,再根据现行利率、现金流风险及自身风险偏好将其折现为现值。加总所有现值,便是股票的理论价格。 然而在充满根本性不确定的现实世界中,事情要复杂得多。例如,几乎没有股票分析师会尝试预测三年后的盈利数据。但"现金流折现"模型仍具参考价值——用股价除以当前盈利,就能看出市场对未来现金流适用的折现率。历史证明,这个折现率虽不完美,却能合理指引股市长期回报:较低的折现率(即较高的市盈率)预示较低回报,反之亦然。这对投资者而言至关重要,无论是规划养老储蓄规模,还是确定股票相对于其他资产的配置比例。 如此简易的指标竟能预测未来,或许令人惊讶。更令人诧异的是,竟有如此多投资者对其视若无睹。这种前瞻性预期回报指标被学界和大型机构投资者广泛采用,事实上正是众多投资公司资本市场长期预测的基石。但散户投资者的逻辑却往往截然相反——多项调查显示,这个群体习惯以史为鉴,总是根据历史回报推演未来收益。 这种"后视镜投资法"的核心理念是:若股价近期飙升,涨势必将延续。必须承认,2009年以来的大多数时间里,这种判断确实比所谓的前瞻指标更准确。尽管2010年代美股估值持续攀升,牛市却始终未改。若因估值走高、学术模型预期回报下降而减仓,只会错失盈利机会。即便经历2022年熊市后,美股又在高于平均估值的起点重拾升势,继而一飞冲天。难怪今年每逢市场回调,散户投资者便蜂拥入场。 这种惯性思维绝非散户专利。股票分析师虽需精准预测所覆盖公司的盈利增长,却普遍采用历史数据推演法——尽管历史增长与未来增长的实际相关性实为负值。期权定价理论本应以交易者预期的未来波动率为基础,但外汇期权的隐含波动率往往与历史波幅如影随形。高盛分析师发现,过去一年这导致外汇期权交易者持续低估未来波动率,最终因经济环境剧变和地缘政治不确定性而判断失误。 "后视镜投资法"的真正隐患在于:风平浪静时无懈可击,意外来袭时溃不成军。1990年代末互联网泡沫破裂前,以及2021年股市暴跌前,押注牛市延续都显得无比英明。但这两个时期的前瞻指标均显示估值畸高、回报预期低迷,本应警示投资者控制股票仓位。当市场狂热时,这种预警会被视为扫兴的悲观论调——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