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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个瑞士商人代表团抵达瑞士,携带一块金条和一块劳力士手表赠予唐纳德·特朗普。特朗普称赞道“干得漂亮”,并代表他的总统图书馆接受了这些礼物。几天后,美国对瑞士的关税税率下降了一半以上。今年5月,卡塔尔赠送给特朗普一架价值4亿美元的总统专机,这架专机最终也将送往他的图书馆。10月,这个海湾国家获准在爱达荷州的一个空军基地建造一座战斗机飞行员训练设施。
与总统有关的交易数量众多、种类繁多,令人难以尽数。有些交易让他个人受益,有些则服务于他钟爱的项目,例如东翼宴会厅或他的私人图书馆。许多捐赠者和投资者随后都获得了关税、诉讼或监管方面的优惠。有些人则希望未来能得到类似的待遇:一家曾为宴会厅捐款的公司希望获得合并批准。几乎没有任何交易明确标明了利益交换。关键在于收买人心,并相信特朗普先生会给予回报。
总统似乎乐于接受此类投资。他利用国家权力进行奖惩,加上其公开的交易主义作风,刺激着企业、国家和个人为获得便利和好处而付费。这种情况在他第一任期内就已存在,但现在更加明显和强烈。在此期间,总统的商业活动也发生了变化,多元化发展至加密货币领域,并开辟了新的中饱私囊的途径。特朗普第一任期和第二任期之间的另一个区别 在于反腐败执法力度的减弱。在过去的十个月里,总统已经瓦解了政府的反腐机构。其结果是,人们普遍认为白宫是可塑的,曾经被视为肮脏、丑闻或应受惩罚的行为,即使不被欢迎,也会被容忍。
新政权的两大特征——执法力度减弱和新型的“付费游戏”——在特朗普总统行使赦免权的过程中交织在一起。他并非首位赦免捐赠者的总统。但当比尔·克林顿赦免马克·里奇时,引发了众怒,里奇的前妻曾为克林顿总统图书馆捐款。克林顿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等到任期最后一天才采取行动。而特朗普却毫无顾忌。
今年春天,他赦免了两名诈骗犯:电动卡车制造商创始人特雷弗·米尔顿和医疗保健高管保罗·沃尔扎克。米尔顿先生和他的妻子曾向总统2024年的竞选活动捐款180万美元。沃尔扎克先生的母亲最近花费100万美元参加了在海湖庄园举行的晚宴;他在赦免申请中提到了母亲的捐款记录。通常情况下,司法部要求赦免申请人在定罪或获释五年后才能提出申请: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展现悔意和改过自新。相比之下,米尔顿先生和沃尔扎克先生的赦免来得很快,使他们免于牢狱之灾和数百万美元的赔偿。
此类赦免引发了白领罪犯的游说狂潮。赦免顾问萨姆·曼格尔表示,今年他已受雇于28位申请人,而拜登整个任期内仅有一位。他每天都会接到咨询。一些兜售“行政赦免”的游说者,除了预付的顾问费外,还会收取高达七位数的成功费。这种做法可以追溯到都铎王朝时期——只不过如今的斡旋者不再接受猎鹰的“帮助”。与此同时,特朗普削弱国会权力的做法,使得K街的关注点从国会山转移开来,并催生了一批与白宫关系密切的新型游说者。
金钱通过无限制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AC)支出和游说费用渗透到美国政治的各个角落。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监督机构曾警告称,总统的房地产业务可能被用于收买人心。他们担心企业和外国政府会在他的酒店挥金如土以博取好感。如今看来,这种担忧已显得有些过时。总统进军加密货币领域,为他提供了更多中饱私囊的机会,也带来了更大的财富。路透社估计,特朗普集团今年上半年的收入达到8.64亿美元,高于去年同期的5100万美元。其中超过90%的收入来自加密货币。
特朗普赦免全球最大加密货币交易所币安创始人赵长鹏,体现了这种新一轮的影响力扩张。去年,赵长鹏因协助洗钱认罪,被判入狱四个月。币安也被美国市场除名。大约在同一时间,据报道,币安帮助World Liberty Financial(一家特朗普家族持有大量股份的加密货币公司)开发了一种稳定币。(币安否认了这一说法。)今年5月,一家总部位于阿联酋的基金MGX宣布将购买价值20亿美元的World Liberty代币。这笔交易今年已为特朗普家族带来了数百万美元的收益。
两周后,特朗普先生同意阿联酋购买最炙手可热的人工智能芯片——拜登政府曾因阿联酋与中国的密切关系而拒绝给予美国这项特权。代表美国谈判芯片交易的是特朗普的特使史蒂夫·威特科夫,他的儿子是世界自由公司(World Liberty)的老板。与威特科夫对面的是阿联酋王储的弟弟,也是MGX公司的董事长。白宫和世界自由公司否认阿联酋的加密货币交易促成了芯片的购买。然而,交换条件几乎是不必要的;双方的利益诉求都十分明确。
新秩序的另一大特点是特朗普政府选择不对某些形式的贪污行为提起诉讼。司法部大幅削减了其政治腐败部门,并大幅缩小了起诉外国贿赂案件的范围。该部门还撤销了对即将卸任的纽约市长埃里克·亚当斯的指控,以及对特朗普的边境事务主管汤姆·霍曼的调查。两人均否认了对他们的指控。自今年1月以来,总统已赦免了10名因各种形式的自利行为而被定罪的政客。
学者们将庇护关系理解为一种政治沟通方式。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雅各布·艾斯勒指出,特朗普先生毫不掩饰,而这正是其目的之一。他这是在向“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支持者们传递一个信息:他蔑视既定规则,也对民主党人关于法治的忧虑不屑一顾。
裙带关系也是巩固政治权力的一种手段。特朗普通过不追究他人的贪污行为,或赦免政治盟友的罪行,来鼓励他们的合作。同样,反对或反抗也会招致惩罚。今年,美国司法部为数不多的政治腐败起诉案之一,就针对加州民主党州长加文·纽森的前幕僚长,纽森是特朗普的著名反对者。
哥伦比亚大学的理查德·布里福特指出,腐败的阴险之处在于,公众永远不会知道政策背后的真正动机。那项芯片交易或这项关税减让究竟是出于国家利益的合理决策,还是特朗普先生出于自身利益的阴谋诡计?或许两者兼而有之?谁也说不准。(经济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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