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
唐纳德 · 特朗普连任后的几周里,美国科技巨头们竭力讨好这位新任总统,公开祝贺他,并尽职尽责地出席他的就职典礼。Meta 首席执行官马克 · 扎克伯格则热情洋溢地表示,很高兴看到一个为美国科技领军企业感到 “自豪” 的政府。
这种谄媚并非毫无道理。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将 Meta 称为 “人民的敌人”。他的 “让美国再次伟大” (MAGA)运动中的许多人指责美国科技巨头审查右翼观点。2021 年,现任特朗普副总统的 JD Vance 称这些巨头是 “寄生虫”。即使是像埃隆 · 马斯克这样的特朗普身边的科技人士,也属于另一个对大型科技公司持怀疑态度的硅谷群体。
三个月过去了,美国最有价值公司的老板们却收效甚微。特朗普似乎不愿让他们摆脱反垄断者的陷阱,反而用贸易战加剧了他们的困境。4 月 29 日,据报道亚马逊计划在其网站上显示所售商品的关税成本,白宫指责其 “敌意和政治行为”。(亚马逊迅速澄清称,该想法仅在其销售超低价商品的 Amazon Haul 上考虑过,不会实施。)

自特朗普就职以来,五大平台——Alphabet、亚马逊、苹果、Meta 和微软——加上美国半导体巨星英伟达——的总市值已缩水 2.3 万亿美元,跌幅达 16%(见图表)。情况究竟会变得多糟糕?
先从反垄断说起。无论是特朗普任命为联邦贸易委员会 ( FTC ) 主席的安德鲁 · 弗格森,还是他挑选的司法部 ( D o J ) 反垄断部门负责人盖尔 · 斯莱特,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停止拜登政府发起的针对大型科技公司的案件。斯莱特女士在 4 月 21 日将谷歌描述为对言论自由、思想自由和 “美国自由数字市场” 的威胁,她继承了两起针对其母公司 Alphabet 的案件。4 月 17 日,地区法官在其中一起案件中裁定,该公司在数字广告领域实施了非法垄断。在另一起案件中,法院去年裁定谷歌的搜索业务也构成非法垄断;决定补救措施的听证会将于 5 月 2 日开始。司法部已敦促法院强制谷歌出售其 Chrome 浏览器,并对其业务进行其他改革。
Alphabet 并非孤例。4 月 14 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 (FTC ) 针对 Meta 的案件开庭审理。该监管机构指控 Meta 通过在 2012 年收购 Instagram 和 2014 年收购 WhatsApp(Meta 否认了这一指控)维持了非法垄断。据报道,Meta 曾寻求特朗普的帮助,希望与 FTC 达成和解,但迄今为止收效甚微。此外,反垄断机构还在起诉亚马逊和苹果,并调查微软和英伟达。
除此之外,还有特朗普的贸易战。苹果公司五分之四的 iPhone 和 Mac 电脑在中国组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 4 月 2 日特朗普宣布 “互惠关税” 后的一周内,其股价下跌了近四分之一。在宣布对智能手机和个人电脑进行豁免后,股价有所回升。即便如此,此前对中国商品征收的 20% 的关税仍然适用。iPhone 的价格可能会上涨,给本已放缓的销售带来压力。据报道,苹果公司目前正计划在 2026 年底前将其销往美国的智能手机组装线从中国转移到印度。
英伟达也深陷其中。其芯片主要在海外生产,而美国客户购买的价格也将上涨,这可能会给该公司火热的增长势头降温。更大的问题是其在华业务,2024 年该业务占其总收入的 13%。美国政府最近禁止其在没有出口许可证的情况下在中国销售 H20 芯片。英伟达表示,新规将使其库存价值损失 55 亿美元,这表明该公司预计获得的许可即使有,也寥寥无几。尽管分析师预计英伟达将设计一款性能更低的新型芯片用于出口,但新的限制措施将为中国科技巨头华为提供助力,后者正在制造越来越复杂的人工智能芯片。
至于亚马逊,伯恩斯坦估计,其通过其电商平台在美国销售的商品中约有五分之一产自中国,其中许多商品目前面临 145% 的进口关税。5 月 2 日起,对中国商品的最低限度豁免(即允许价值低于 800 美元的商品免于关税)也将被取消。
更糟糕的是,伯恩斯坦经纪公司(Bernstein)的马克 · 施穆里克(Mark Shmulik)指出,美国科技巨头也有可能成为贸易战中 “报复性避雷针”。中国监管机构已开始调查 Alphabet 和英伟达。去年,中国出台了逐步淘汰微软(Microsoft)产品(例如 Windows)的规定,禁止政府电脑使用。投资者担心,政府官员可能会因此被禁止使用 iPhone。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 · 冯德莱恩曾表示,将对美国科技巨头征收关税,以回应特朗普的关税政策。4 月 23 日,欧盟以违反《数字市场法》为由,对苹果和 Meta 公司处以 7 亿欧元(合 7.96 亿美元)的罚款——尽管这远低于最高罚款额,或许表明布鲁塞尔方面希望避免贸易冲突升级。
此外,特朗普的关税战还带来了间接影响。Shein 和 Temu 等严重依赖最低限度贸易的中国电商公司的广告销售可能会受到影响。去年,Meta 表示,这类公司占其前一年广告收入的十分之一。4 月 25 日,Alphabet 首席执行官 Sundar Pichai 在财报电话会议上承认,取消最低限度豁免将给其广告业务带来 “轻微的阻力”。这可能仅仅是个开始。如果美国经济如预期那样因关税而放缓,那么更广泛的广告支出可能会大幅下滑。
大型科技公司的云计算收入也可能受到冲击。摩根大通银行表示,由于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企业客户和初创公司已经开始推迟签订合同。科技巨头们寄希望于人工智能(AI )的增长,而该领域的支出似乎有可能出现回落。制药公司强生最近表示,正在削减那些没有产生回报的人工智能项目的支出。
一些人仍然乐观地认为,特朗普总统剩余的任期对大型科技公司来说将更加光明。一位科技巨头的内部人士表示,他认为特朗普与他的前任不同,他愿意 “全力以赴” 地支持美国在海外的科技领军企业。然而,特朗普上任后的头 100 天并非好兆头。对于科技巨头来说,这四年可能充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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