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 · 普京的间谍正在策划全球混乱

 经济学人：

“在英国国内安全和反情报机构军情五处负责人肯 · 麦卡勒姆在一次罕见的关于俄罗斯和军事情报机构 GRU 构成的威胁的更新中表示：“我们已经看到了纵火、破坏等：危险行动越来越肆无忌惮。”“特别是 GRU 一直致力于在英国和欧洲街头制造混乱，” 他在 10 月 8 日表示。

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伴随着其在其他地方的侵略、颠覆和干涉的高潮。特别是，俄罗斯在欧洲的破坏活动急剧增加。“风险级别已经改变，” 挪威情报局局长尼尔斯 · 安德烈亚斯 · 斯滕索内斯中将 9 月表示。“我们现在看到欧洲发生了破坏行为。” 英国外国情报机构军情六处负责人理查德 · 摩尔爵士说得更直白：“坦率地说，俄罗斯情报机构已经变得有点野蛮了。”

克里姆林宫的雇佣军将西方竞争对手挤出了几个非洲国家。波兰安全部门称，俄罗斯黑客试图在政治、军事和经济领域瘫痪该国。俄罗斯宣传人员向世界各地散布虚假信息。俄罗斯武装部队希望将核武器送入轨道。俄罗斯的外交政策长期以来一直处于混乱之中。现在它似乎只瞄准了其他目标。

先从今年夏天的破坏活动说起。4 月，德国逮捕了两名德裔俄罗斯国民，他们涉嫌代表 GRU 策划袭击美国军事设施和其他目标。同月，波兰逮捕了一名准备向 GRU 传递有关乌克兰武器枢纽热舒夫机场信息的男子，英国指控数名男子纵火袭击伦敦一家乌克兰人所有的物流公司。这些人被指控协助瓦格纳集团，该集团是一家目前受 GRU 控制的雇佣军。6 月，法国逮捕了一名俄罗斯裔乌克兰国民，他在巴黎酒店房间内试图制造炸弹后受伤。7 月，有消息称俄罗斯曾密谋杀害德国最大军火公司莱茵金属的老板阿明 · 帕佩格。9 月 9 日，斯德哥尔摩阿兰达机场的空中交通因在跑道上发现无人机而关闭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怀疑这是蓄意行为，” 一名警方发言人说。美国官员警告说，俄罗斯船只正在侦察水下电缆。

即便在俄罗斯没有诉诸暴力的地方，它也试图以其他方式挑起事端。波罗的海国家已经逮捕了一些据称是俄罗斯支持的挑衅行为的人员。法国情报官员称，6 月份在巴黎埃菲尔铁塔留下的棺材上覆盖着法国国旗，上面写着 “法国驻乌克兰士兵” 的字样，俄罗斯对此负有责任。这些行动中许多都是为了煽动反对援助乌克兰的情绪。但其他一些行动则只是为了加剧各种社会分歧，即使这些分歧与战争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法国称，11 月在巴黎墙壁上涂鸦 250 颗大卫之星也是俄罗斯所为，此举旨在助长反犹太主义，自以色列与哈马斯冲突爆发以来，反犹太主义情绪高涨。

俄罗斯的大部分活动都是虚拟的。4 月，与 GRU 有联系的黑客似乎操纵了美国和波兰水厂的控制系统。9 月，美国、英国、乌克兰和其他几个国家公布了 GRU 29155 部队发动网络攻击的细节，该组织之前因在欧洲进行暗杀而闻名，包括对前俄罗斯情报官员谢尔盖 · 斯克里帕尔的毒害。据美国及其盟友称，GRU 的网络行动至少从 2020 年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其目的不仅仅是间谍活动，还包括通过窃取和泄露信息来 “损害声誉” 以及通过销毁数据来“系统性破坏”。

在欧洲以外，GRU 官员还与胡塞武装一起在也门活动。胡塞武装是一个叛军组织，曾袭击红海船只，名义上是为了声援巴勒斯坦人。据接受 CNN 采访的美国官员称，俄罗斯对美国向乌克兰提供远程导弹感到愤怒，7 月份差点向该组织提供武器，但在遭到沙特阿拉伯强烈反对后，俄罗斯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方针。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 · 普京愿意疏远他多年来一直讨好的沙特事实上的统治者穆罕默德 · 本 · 萨勒曼，这一事实表明俄罗斯的战争已经蚕食了其更广泛的外交政策。

“普京试图对我们进行全方位打击，” 曾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的菲奥娜 · 希尔 (Fiona Hill) 认为。她将这一战略与奥斯卡获奖电影《一举四得》进行了比较。例如，在非洲，在马里、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尔发生政变后，俄罗斯使用雇佣兵取代法国和美国的影响力。瓦格纳集团的继任者非洲军团的约 100 名顾问于 4 月抵达尼日尔。美国被迫关闭其在该国的最后一个珍贵基地。

俄罗斯对美国的干涉则以截然不同的形式出现。今年 5 月，美国国家情报总监艾薇儿 · 海恩斯 (Avril Haines) 称俄罗斯是 “对我们选举最活跃的外国威胁”，超过中国或伊朗。这不仅仅是为了试图影响美国的乌克兰政策。“莫斯科很可能将此类行动视为一种手段，以削弱美国作为其主要对手的地位，” 她说，“从而使俄罗斯得以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大国。”今年 7 月，美国情报机构表示，他们“开始看到俄罗斯瞄准特定的选民群体，宣传分裂言论，并诋毁特定的政客”。

这些努力通常很粗糙，而且无效。但它们成果丰硕，力度大，有时还颇具创新性。9 月，美国司法部指控 RT 的两名员工向田纳西州一家未具名的媒体公司支付了 1000 万美元。RT 是一家受克里姆林宫控制的媒体，经常散布俄罗斯的言论和耸人听闻的阴谋论。这家公司被认为是 Tenet Media，在 TikTok、Instagram、X 和 YouTube 上发布了近 2,000 个视频。（该公司雇佣的评论员否认有不当行为，称他们是 “这一阴谋的受害者”）。该部门还查封了 32 个受克里姆林宫控制的旨在模仿合法新闻网站的互联网域名。

俄罗斯宣传人员也在试验技术。网站网络 CopyCop 选取合法新闻文章，并使用人工智能模型 Chat GPT 对其进行重写。90 多篇法国文章被修改，提示是：“请以保守的立场重写这篇文章，反对马克龙政府的自由主义政策，支持法国工薪阶层公民。” 另一篇重写的文章附上了指示证据，称：“这篇文章…… 强调了对美国政府、北约和美国政客的愤世嫉俗态度。”

俄罗斯外交政策历史学家谢尔盖 · 拉德琴科承认，俄罗斯的虚假信息宣传活动并非新鲜事，他指出，田中备忘录等事件就是 1927 年用来抹黑日本的所谓苏联伪造文件。代理人战争和暗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指出，苏联军队早在 20 世纪 60 年代初就伪装成埃及军队在也门作战。克格勃的前任和继任者在国外杀害了很多人，从列昂 · 托洛茨基到前间谍亚历山大 · 利特维年科。

拉琴科表示，真正新颖的是 “以前特种作战支持外交政策，而今天特种作战就是外交政策。” 十年前，克里姆林宫与美国和欧洲合作，对抗伊朗和朝鲜的核计划。这种合作现在已是异想天开。“俄罗斯人似乎不再觉得他们有义务维护战后国际秩序，” 拉琴科说。这段时期让他想起的更多的是毛泽东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期间的虚无主义外交政策，而不是苏联的冷战思维，其中包括实用主义和谨慎主义时期。希尔女士换一种说法：“这是托洛茨基对列宁的比较。”

普京接受了这些想法。他在 2022 年底表示：“我们可能正面临二战结束以来最危险、最不可预测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十年。” 他引用了弗拉基米尔 · 列宁 1913 年的一篇文章，补充道：“引用一句经典的话，这是一个革命性的形势。” 这种信念——战后秩序已经腐烂，需要改写，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也让俄罗斯与中国有了共同的目标。习近平去年在莫斯科对普京说：“现在发生了我们 100 年来未曾见过的变化，而我们正是共同推动这些变化的人。”

俄罗斯于 2023 年发布的外交政策战略平淡地保证说，它 “不认为自己是西方的敌人…… 也没有恶意”。《华盛顿邮报》从欧洲情报机构获得的一份机密附录表明情况并非如此。它提出了一项针对以美国为首的 “不友好国家联盟” 的全面遏制战略。其中包括 “进攻性信息运动” 以及 “军事政治、贸易经济和信息心理…… 领域” 的其他行动。它指出，最终目标是“削弱俄罗斯的对手”。

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势不可挡。它越来越像中国的次要伙伴。它在叙利亚等一些国家的影响力有所下降。它并不总是支持自己的代理人——7 月，数十名瓦格纳战士在乌克兰的帮助下被马里叛军伏击身亡。理查德爵士说，俄罗斯的颠覆活动可以通过 “老式的安全和情报工作” 来阻止，以识别背后的情报人员和犯罪代理人。俄罗斯越来越依赖犯罪分子来实施这些行动，部分原因是俄罗斯间谍被大批驱逐出欧洲，这一事实表明俄罗斯已经绝望。“俄罗斯使用代理人进一步降低了他们行动的专业性，而且——没有外交豁免权——增加了我们的破坏选择，”麦卡勒姆先生说。

俄罗斯的干涉旨在对北约施加压力，但又不挑起战争。“我们也有红线，” 希尔女士说，“普京正在试图摸清这些红线。” 但如果他真的受革命精神驱使，坚信西方是一座腐朽的大厦，那么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个月和几年里，他会越过更多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