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普京与金正恩的危险兄弟情谊

 经济学人：

金正恩有了一位新挚友。唐纳德·特朗普离开了，他曾与金正恩互致甜蜜的信件，但在2019 年河内峰会上却拒绝了他。弗拉基米尔·普京来了，他曾向金正恩示好，希望得到武器来助长他在乌克兰的战争。朝鲜独裁者在最近给俄罗斯总统的一封信中滔滔不绝地说，他们现在拥有“牢不可破的战友关系”。自 2019 年以来，金正恩已两次前往俄罗斯远东地区与普京会面；预计普京将很快自 2000 年就任总统以来首次访问平壤。

由于地缘政治的变化，这种兄弟情谊也逐渐升温。在河内峰会失败后，金正恩放弃了与美国的谈判，开始向俄罗斯发出新的信号。俄罗斯的反应并不热烈——直到普京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失败，俄罗斯开始需要军火，而军火是金正恩政权为数不多的充足物资之一。但这种重新调整的影响超出了武器贸易。“把它简单地看作是军火交易是错误的，”美国智库史汀生中心的珍妮·汤恩 (Jenny Town) 认为。

朝鲜在俄罗斯与西方的广泛对抗中扮演着有益的角色，有助于使美国的亚洲战略复杂化，并破坏多边机构。今年 3 月，俄罗斯否决了一项联合国决议，该决议延长了负责监督朝鲜制裁的主要国际机构——专家小组的任期。通过与朝鲜合作，俄罗斯还旨在阻止武器生产大国和美国盟友韩国向乌克兰提供直接致命援助。

对于朝鲜来说，俄罗斯在朝鲜需要的时候无疑是天赐之物。河内事件发生后，金正恩在国外尤其被孤立，在国内声望也大打折扣；多年的制裁和新冠疫情也无济于事。与俄罗斯的贸易有助于稳定朝鲜经济，而与普京的峰会则提升了金正恩的形象。近几个月来，两国之间来往于农业、文化、安全和技术领域。俄罗斯游客成为疫情爆发后首批访问朝鲜的外国人；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旅行社现在开始宣传前往这个隐士王国的夏季旅行。

两国关系的再度升温，引发了华盛顿关于俄罗斯、中国和朝鲜之间可能形成新的邪恶轴心的讨论。朝鲜战争期间，中国和苏联都站在朝鲜一边；有人担心，两国的联合支持可能会再次鼓励朝鲜的侵略行为。到目前为止，这些担忧已被证明是夸大其词，但至少，在两个积极支持的国家的帮助下，朝鲜几乎没有与美国接触的动机。朝鲜还可以利用这两个大国相互对抗。美国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安基特·潘达 (Ankit Panda) 认为：“这是朝鲜自冷战结束以来最大的战略机遇。”

金正恩与普京会晤时，军火问题将成为首要议题。美国官员声称，自去年 9 月金正恩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会见普京以来，朝鲜已通过海运和铁路向俄罗斯运送了约 11,000 个装满武器的集装箱。这些货物包括炮弹（韩国国防部长估计有 500 万发炮弹）以及火星-11 级弹道导弹，后者与乌克兰各地数十人死亡有关。乌克兰一位高级官员表示，虽然这些武器大部分质量可疑，但仍然帮助俄罗斯争取到了提高自身产量的时间。

俄罗斯给予的回报引发了众多猜测。韩国政府表示，自去年 9 月以来，据信至少有 9,000 个集装箱从俄罗斯运往朝鲜。朝鲜的愿望清单可能包括核武器设计、洲际弹道导弹的再入飞行器，以及与卫星、潜艇和高超音速武器相关的技术。俄罗斯还可以为朝鲜的常规部队提供不那么引人注目但仍然重要的支持，例如飞机或舰船的备件以及更现代化的防空系统。

韩国官员称，俄罗斯尚未转让与弹道导弹或核武器有关的敏感军事技术。一个更令人担忧的领域是太空技术：潘达先生认为，朝鲜最近一次卫星发射尝试可能使用了俄罗斯安加拉系统的一种发动机，这种发动机位于俄罗斯的一个航天发射场，金正恩去年秋天曾参观过那里。目前，食品和燃料可能是此次贸易的主要内容。普京还送给金正恩一辆俄罗斯制造的豪华轿车。

然而，这种表面上的感情掩盖了两国友谊的真正界限。首尔国民大学的俄罗斯朝鲜问题专家安德烈·兰科夫认为：“俄罗斯对朝鲜的新爱是肤浅而虚假的。”普京更有可能利用技术转让的威胁来限制韩国对乌克兰的支持，而不是真正这么做。反过来，韩国可以威胁加大对乌克兰的支持，以执行其在支持朝鲜方面的底线。

虽然俄罗斯可能急于破坏国际制裁，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会急于帮助朝鲜扩大核武库。俄罗斯有足够的筹码来获取其所需的东西，而无需放弃其最敏感的技术。一位最近参加了与俄罗斯和朝鲜对话的前韩国官员表示，到目前为止，“朝鲜对与俄罗斯军事合作的范围和深度并不满意”。随着俄罗斯自身武器生产的增加，它对朝鲜炮弹的需求可能会减少。

尽管这种伙伴关系可能与乌克兰战争一样持久，但也可能在战争结束后消失。首尔智库世宗研究所的李尚铉认为，如果情况发生变化，“经过深思熟虑的国家利益融合”可能会发生变化。从长远来看，韩国是一个更具吸引力的经济伙伴；在战前，韩国是俄罗斯第五大出口目的地。俄罗斯似乎热衷于保持大门敞开：俄罗斯驻韩国大使最近表示，他预计韩国将“成为第一个从不友好国家中回归友好国家行列的国家”。对于俄罗斯精英来说，朝鲜仍然是功能失调的代名词，与经济强国中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少有人愿意与朝鲜联系在一起。

中国本身也可以决定俄罗斯和朝鲜合作的深度。国民大学的费奥多尔·特尔蒂茨基 (Fyodor Tertitskiy) 表示：“这不是双边关系——老大哥总是在北京注视着。”中国的感受似乎很复杂。中国外交官并没有阻止俄罗斯解散联合国制裁委员会。但在最近与韩国和日本举行的峰会上，中国支持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呼吁，遭到金正恩政权的谴责。中国的主要利益是维持朝鲜作为中国与美国盟友韩国之间的稳定缓冲国，并保持对平壤的影响力；俄罗斯和朝鲜之间更紧密的军事关系可能会威胁到这些目标。

中国似乎也极力避免让外界认为这三个国家属于同一个集团。李先生说：“中国希望成为全球领导者，而不是流氓国家。”据报道，普京上个月访问北京后，曾想提前访问平壤，但中国建议他先等一等。由此呈现的画面不是整齐的威权轴心，而是混乱的三角恋。